考据强迫症晚期
番外08 微服私访
大梁皇帝陛下萧景琰登基的第八个年头，在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的共同努力下，大梁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四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虽然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不敢说家家有余粮户户能吃肉，但至少只要肯出力，总不会被饿死，但凡有个一技之长，总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不必四处逃荒。所以大梁的百姓都打心眼里感谢这位皇帝，据说还有不少人在家里供奉了他的长生牌位，只盼着皇帝陛下果然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琰听说这些传闻的时候，正靠在蔺晨怀里打着哈欠，蔺晨一边说话，一边细心地给他按摩腰部，“所以说，百姓们都在说皇帝陛下确实是堪比尧舜的好皇帝。”
“你别老是拿好话糊弄我。”萧景琰并不买账，蔺晨因为琅琊阁的事，离开了几天，刚刚归来。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一时都有些忘情，一场情事下来，皇帝陛下的腰算是废了，想着还有好些奏章没有看，又实在是不想动，只好小小地拿蔺晨撒撒气，“虽说我天天在这深宫之中，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滨州去年闹旱灾，朝廷虽然及时拨付了赈灾的钱粮，派去的钦差和当地知府也还算得力，可遭了灾，日子总没有之前好过。听说还是有些人家过不下去要卖儿鬻女，报上来的折子确实没有提，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所以后来那几户趁机买卖人口的大户人家不都捐了大批财物，还设了粥棚吗？”蔺晨说，“大家都说是慑于天子之威，可见还是因为你。”
萧景琰看了蔺晨一眼，“是吗？我怎么听说是有人抓住了那几户人家的阴私，乘机要挟。”
蔺晨手下不停，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毫不相干，“真有这么个替天行道的大侠，也一定是因为被陛下的勤政爱民所感，见不得这种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
萧景琰伸手点了一下蔺晨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像佞臣了。”
蔺晨笑，“宁晨？那是谁？我可不认识，我叫蔺晨。”
萧景琰半支起身子，看着蔺晨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是你，可琅琊阁一向不涉朝堂，你不应该为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蔺晨堵住了口，直到皇帝陛下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才松开，他搂紧怀中的人，说，“第一，这事儿我没动用琅琊阁的力量，就他们干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儿，只要在当地转悠几天，没有什么不知道的。第二，你也别觉得我为你坏了琅琊阁的规矩，我虽然是琅琊阁的阁主，但我更是你的人，我帮你做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长，不过萧景琰对蔺晨这种时不时蹦出来的一本正经的情话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他沉默半晌，觉得想说的很多，但到最后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完了？”蔺阁主显然不是白干活的。
“你想怎么样？”处在感动中的皇帝陛下还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别闹！我还有奏章没看，明天一早还要上朝！”
“好吧！那你记得欠我一次。”蔺阁主答应地特别爽快，“先睡吧！奏章晚一天看误不了大事儿，真有什么紧急的，明天早朝他们肯定会说。”
蔺晨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萧景琰有点不敢置信，要是换了平时，他不缠着自己再做点啥，根本不会罢休。不过皇帝陛下也没多想，“行，我欠你一次。”
三天之后，皇帝陛下才知道，原来这一次不是这么容易还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跟你在蒙顶山的茶园里，幕天席地地做一次。”蔺阁主说地特别自然流畅，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是蒙顶山？”皇帝陛下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偏。
“哎呀，我还以为景琰会问为什么要幕天席地呢？”蔺晨笑，“枉费我还特地准备了一堆说法，想用来堵你的话头。”
“别打岔。”皇帝陛下脸一红，“幕天席地的账等下再算，蒙顶山远在蜀中，我们从金陵赶过去，就为了……”皇帝陛下说不下去了。
“对，就为了在茶园里。”
“金陵附近也有茶园吧……”皇帝陛下说，“我怎么可能跑去蒙顶山那么远的地方。”
“皇帝陛下，金口一开，难道还有得更改吗？”
被蔺晨这么一说，萧景琰也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想耍赖？可要去蜀中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去？”
“怎么不能去？”
“你知道从金陵出巡到蜀中要耗费多少民力吗？”皇帝陛下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随行的官员，一路上哪怕再小心，也必定会扰民。如今刚刚入春，百姓多在耕种，要是为了……”
“停……”蔺晨打断萧景琰，“你真是做皇帝做傻了，谁让你出巡了。”
“不出巡？那……”
“微服私访啊！”
“微服私访？”一众大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吃了一惊，“陛下，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微服私访，这万一……”
“章大人，朕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面对一众大臣的时候，萧景琰还是很有帝王风范的，“朕登基之前，就为大梁戍守四边，大梁国土之上我有何处没有去过？怎么登基之后反而就去不得了呢？而且此去有可信之人贴身护卫，你们不用担心朕的安危。再者，太子年纪渐长，也是时候让他学着监国理政。纸上得来终觉浅，朕不放开手脚让他自己试试，许多事情哪怕告诉他再多次，他都未必能真的明白。何况有你们在，朕也放心。此去，每三日都会有飞鸽传书来往，若真有什么急事，朕即刻赶回来就是。”
皇帝陛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见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帖，大家知道再反对也没什么用，只能表示一下自己一定会尽心辅佐太子。
就这样，蔺晨带着萧景琰踏上了微服私访的道路。
两人从金陵逆长江而上，先至合州。此地有湖名曰南巢，湖面广阔平坦，岸线曲折，岬湾相间。湖中水产丰富，最出名的被称为三鲜，银鱼、白虾、清水蟹。
“银鱼用新鲜鸡蛋炒了，白虾用清水焯了，加葱姜调味。清水蟹……这个时节的蟹肉尚不肥美，清蒸是不行了，用面粉裹了，和毛豆一起炒一炒。”湖北岸的一座酒楼上，蔺晨正在吩咐店小二，“再来一壶汾酒，炒两个时鲜。”
“得嘞，一听您老就是吃客。”小二脆生生应了，下去准备。
“这酒楼的吃食虽然不够精致，但胜在食材新鲜，我每次路过，总要来吃上一回。”蔺晨看着眼前的萧景琰说。
“看你刚刚点菜的样子就知道了。”萧景琰笑。
这一路走来，虽是坐船，但每次靠岸，萧景琰都不免要走访一下，查看民生，倒也真的让他查访到不少民情民意，想到什么他都随手记下，蔺晨怕他辛苦，有时候还会替他誊抄整理，紧急的就飞鸽传书回金陵。昨日行至南巢，天色已晚，萧景琰本想着等今日到处走走看看，却不曾想，一大早就被蔺晨拉到湖边的酒楼里。
“早起你没吃什么，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吩咐了小二去隔壁买几块桂花糕，你先垫垫。”
“虽说这里临湖，风景优美，可我们有必要这么早就来吗？”萧景琰倒不是不满，只是好奇，“这不早不晚的，吃午饭太早，吃早饭……哪有人早饭吃这些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蔺晨解释，“这家酒楼的湖鲜都是大清早从渔民手里买的，现在来，下锅的时候都还是活蹦乱跳的，再晚点，虽然也不是死的，但吃起来到底差了些许。”
萧景琰知道蔺晨喜欢美食美酒，但没想到他讲究起来居然这么讲究。可等到菜真的上来，他一筷子银鱼炒蛋夹到口中，才算彻底明白了蔺晨的感受，一顿饭，筷子居然都不曾放下过。
“怎么样？我说这里东西好吃吧！”蔺晨看着萧景琰闷头苦吃的样子，笑地特别满足。
一顿饭吃完，萧景琰竟然觉得从未有过地畅快，“此地食物到真有些不同，要说珍馐美食，我在宫……咳……我在家里吃的也不算少。要说食材新鲜，我当年四处行……那个走的时候，少不得有就地取材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觉得会这么好吃呢？”
“在家里的时候，厨子虽然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再好，不新鲜也是枉然。要说你从前四处行走，打猎捕鱼哪怕东西新鲜，可炮制不好，也吃不到美食。”蔺晨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解释，“不过嘛！这里的东西特别好吃，除了厨子不错，食材新鲜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萧景琰追问，“别卖关子。”
“心境！”
“心境？”萧景琰想了想，“此处临湖，南巢湖面坦荡，此时晨雾刚刚散去，从这里眺望湖面，倒也有几分烟波浩渺的意思。”
“你说的是景，我说的是心。”蔺晨摇了摇手指，“不是一回事。”
“心？”萧景琰喝了口茶，眼睛一眨，“虽说是私下出来，但到底不比在家的时候，没有什么心事，格外轻松。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说的那个叫心情，不是心境。”蔺晨摇了摇头，继续表示否定意见。
“那到底是什么？”萧景琰的胃口被吊起来了，“心境二字到底何解？”
“心者，土藏，在身之中，境者，疆也，无远弗届。”蔺晨开始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子，“心境二字，重的是境，若只是一时忧乐，不能称之为境，可境字再重，归根之处却在心，若不能一切从心，发乎自然，也谈不上心境。”
“所以，这二字到底何解？”萧景琰看蔺晨那个装模作样的样子，就猜他后面不会有什么正经话。
“景琰，今日这一顿饭，你吃地欢畅，固然是因为食材新鲜，厨子可靠，湖景优美，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蔺晨的脸皮厚度依然让萧景琰叹为观止，“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有理。”
这句话倒是出乎蔺晨预料，他原本就是想逗萧景琰脸红，却没想到他会大方地承认。
“那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每日都这么畅快？”萧景琰问。
“那是自然！”蔺晨立刻表明心迹，“所以只要有一刻和你分开，我就日思夜想，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我们明天就回金陵吧！”萧景琰接下来的话让蔺晨大吃一惊，明明气氛正好，怎么突然就要回去。
“什么？”
“既然在我身边，你每时每刻都畅快无比，那我们在金陵还是在蒙顶山，不都是一样的吗？”萧景琰说完，放下茶碗，扔下一贯钱，扬长而去。
“诶……景琰等等……”蔺晨急忙起身去追，看起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的皇帝陛下也终于学会开他的玩笑了呢！
注：合州，南朝梁太清元年七月甲子，设合州于汝阴（今合肥）
南巢，即巢湖，位于合肥南部，现设巢湖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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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送给 @阿乜 你要的蔺靖游山玩水小甜饼 希望不要嫌弃
我本来真的打算让他们一路从金陵玩到蜀中的，然后发现写的是游记，所以就只能先到这里了
至于后来他们是回去了还是继续玩，嘛~~~反正有心爱的人在身边，怎么样都是开心的
以上
明天正式开新副本
人物预告 秦玄策X许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