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强迫症晚期
59# 定风波
李熏然上车就直嚷嚷，“这么巧的事儿居然也能遇到，还好我应变及时。”
明诚知道他说的是刚刚的事儿，也没出声，安静地等他说下文。
李熏然看到明诚的样子，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我来说明楼的事儿。”
根据李熏然刚刚去派出所问来的情况，确实有个叫邱榕的女孩子打110报警说自己是药店员工，店里来了个神经病，劫持了来买药的一个客人，她跑了出来。这种劫持人质的事儿历来都是大案，110马上反馈给辖区分局，分局再通知派出所，派出所立刻联系到报警人然后把她带到所里详细询问情况。李熏然去得比较巧，小邱姑娘惊魂未定，到派出所的路上一直在哭，刚刚平复了情绪。他进派出所之后先是亮了下证件，找到了领导，正好值班的所长跟他认识，两个人以前一起培训过。李熏然假意问了下情况，自告奋勇要去帮忙问话，他审讯确实有一套，所长也知道，这虽然只是询问，不是审讯，但所长还是同意让他一起进去了。一番安抚套话，加上有之前明诚带回来的信息，李熏然几下就把情况问清楚了。
“就只有一个神经病，身上有把刀，听着像是妄想症，说自己以前开刀留了块纱布在身体里，现在肝不舒服，找老凌开刀，把纱布取出来。”李熏然三言两语总结了一下情况，然后安慰明诚，“阿诚哥，你别担心，明楼没事儿，那个神经病挺听话的。就是坚持要在药店做手术，明楼也很厉害，借口药店的药品不够，把那个姑娘支出来报警。”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明诚问。
“那个姑娘说神经病把那个客人当成省院的凌院长，但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本人。我已经跟他们所长说了我认识老凌，我可以到现场去确认。”李熏然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说？”明诚继续问，“说他是，还是说他不是？”
“我估摸着必须得承认。”李熏然说，“把明楼救出来以后，肯定要做一份完整的笔录，如果说不清楚身份挺麻烦的。”
“可是明楼毕竟不是凌远，会不会露馅？”明诚担心，“随便问几个医学相关的问题，他肯定答不上来。”
“恩……倒也是个问题。”
“不如这样吧！”凌远突然出声，“我去把他换回来。”
“啊？”李熏然看凌远，“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只知道，最后警方从里面救出来的人，必须是我。不然的话，我们都会有麻烦。难道还要跟大家解释我们两个有双胞胎兄弟？还是说他们两个是平行宇宙穿越过来的？”
李熏然看看凌远，又看看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明诚，陷入了沉思……
明诚知道凌远的建议非常冒险，但是又确实说中了问题的关键，他和明楼没办法跟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不然说不定会引起这个世界的混乱，最起码会给自己的映射体带来麻烦。
“有办法了！”李熏然一拍大腿，“老凌，咱家里还有没有白大褂？”
“有。”
“口罩呢？”
“常备。”
“那这样。明楼不是说打发那个姑娘去准备药跟找麻醉师吗？咱们等会儿就以麻醉师和助手的身份去药店，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带好口罩。我们四个人想办法把那个神经病忽悠一下，给他打上麻醉药，或者我想办法打晕了他，然后你跟明楼换下衣服，出来的时候明楼和阿诚哥带好口罩，我就说你们两个是我队里过来帮忙的人，反正把凌远救出来的时候，现场估计比较乱，你们趁机溜走，我应付剩下的事情。”
“那你会不会比较麻烦啊？”明诚担心，“万一事后问起来，你要说当时参与行动的是谁呢？”
“这个等以后再说了，总归有办法的。”
明诚深深地看了李熏然一眼，知道他这么说，说明后续的处理一定会很麻烦，便没有接口，他确实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就这样吧！”凌远说，“阿诚，要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明诚深呼吸了一口，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李熏然和凌远，“谢谢你们。”
“那我们兵分两路”，李熏然进入指挥模式，“老凌，你和阿诚哥回去拿白大褂口罩，还有小药箱之类的东西，我去派出所跟他们大概说下情况，让他们在外围支援。”
“熏然，你想办法申请几支静脉注射的麻醉剂，芬太尼、阿芬太尼、苏芬太尼、雷米芬太尼都可以，这些药药房不能卖的，肯定需要到医院调。”凌远叮嘱。
“这些名字我哪儿记得住，你等下发我手机上。我会先跟着他们去确认是不是你，你们准备好东西，然后等我电话。”
说完，李熏然下了车，再次往派出所走去。凌远则带着明诚回家准备。
“你为什么还要在家里放白大褂？”明诚有点好奇，“哪怕有紧急的手术，也应该回医院再换衣服吧！”
“咳……这个问题，你就别问了。”凌远语焉不详，“我们把东西备好，安心等熏然电话吧！”
李熏然的效率很高，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就打来电话，让凌远和明诚到药店找他。两个人到的时候，附近已经停满了警车，但是可能是怕刺激里面的人，没有开警笛，警灯也是灭掉的，而且离开药店都有点距离。再走几步，就看到药店门口停着一辆120救护车，李熏然正站在车门旁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
“钱所，这是我那两个兄弟。”李熏然不给凌远和明诚说话的机会，抢先开口，又指着那个中年人说，“这是派出所的钱所。”
钱所长看到两个穿白大褂带口罩提着药箱的人走过来，以为是李熏然刑队的同事，伸出手来跟两个人依次握手，“辛苦你们了。本来我打算派两个人让李队带进去的，但是他坚持让你们来。”
凌远和明诚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敢说话，只能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这种危险的活儿肯定是我们来，而且我们一起行动惯了，有默契。”李熏然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余地都不留，“再说了，这个事儿一定要速战速决，我表哥大小也是个名人，万一弄得不好，上了新闻，难道让所里的同志给我背锅吗？行了，我们进去了。”说完也不再多话，手一扬，接过凌远递过来的白大褂穿上，转身就往药店里走，凌远和明诚也立刻跟了进去。
药房的灯没有全开，外面的路灯又亮，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几个人都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李熏然眯着眼睛，大声喊，“凌院长，我是李熏然。你说有个紧急手术，我过来了。”
“熏然来了啊！”明楼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这么慢？时间就是生命！患者耽误不起你不知道吗？”
凌远听了有点想笑，别说，明楼模仿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挺像。
“不好意思，那个小邱我们都不认识，她也不太熟悉院里的情况，要不是后来你的助手过来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还要再耽搁一阵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熏然已经走到柜台边，眼睛也已经适应了药房的光线。
明楼站着，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不说话，只安静地打量进来的三个人。
李熏然怕刺激他，只能继续演戏，“病人情况怎么样？体重多少？量过血压吗？我要准备配药。”
明楼一指身边的年轻人，“这个是小罗，罗子涵。小罗，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院技术最好的麻醉科医生，李熏然。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李熏然连忙说，“是的，你放心好了。不光我来了，我还把院长的两个手术助手带来了，这个是楼医生，这个是成医生，平时都是他们跟着院长开刀的。”
明楼一听这话，再看了眼跟在李熏然身后穿着白大褂的两人，开始他以为这两个是李熏然的同事，听他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明白来的是凌远和明诚。他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会是这样一种组合，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演好这出戏，“对，他们两个一直跟着我，尤其是成医生，是我最好的助手。”
罗子涵似乎在想心事，没有答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进来的三个人。隔了很久才说，“那我们做手术吧！是不是要先麻醉？”说完，居然自动把胳膊伸出来。
这个人配合度这么高，倒是出乎李熏然的预料，这里唯一会打针的只有凌远，但他已经说了自己是麻醉师，要是支使凌远去打针，万一罗子涵觉得不对劲就麻烦了。
凌远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带着口罩，声音有点闷，“不要着急，我先给你量血压，你告诉李医生体重是多少，让李医生给你配药。”说完，居然真的从药箱里拿出血压计上去给罗子涵量血压，罗子涵也很配合，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量完血压，凌远报数，“上面150，下面90，有点偏高。不过不要紧，李医生经验很丰富的。”
“对对对，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把你体重告诉我，我好配药。”李熏然看罗子涵不说话，一眼瞥到角落里有台秤，“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这里正好有秤，可以称一下，其实这样才是最准确的。越准确，我配的计量也越准。”
罗子涵简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乖去秤，“68公斤。”
“李医生，我帮你一起配药吧！成医生，你帮院长消毒一下设备。”凌远说完，伸手推了一下李熏然，两个人到角落里不知道捣鼓什么。
明楼开始跟罗子涵瞎扯，“小罗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这个成医生，跟我合作跟多年了，他第一台手术就是跟着我，后来一直做我的副手，现在已经完全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有我们两个在，一定没问题的。”
罗子涵看着明楼，眼睛里好像充满了信任，“凌院长，我相信你。”
那边李熏然也已经戴上了口罩，药店里比较暗，一瞬间居然有点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见其中一个拿着针筒，明楼一看就知道那个肯定是凌远，生怕罗子涵发现，继续东拉西扯，“小罗啊，你现在看着我，然后把胳膊抬起来，马上我们给你上麻醉了啊！你不要紧张。不要转头过去，看着我就好，诶，对了就这样。现在在给你消毒，有点凉是吧，没关系的，马上就好了，马上……马上……马上……”
“我知道，我相信，我……”说到这里，罗子涵慢慢闭上了眼睛，倒在明楼身上。
凌远摸着他的脉，等了一会儿，说，“没问题了。”
李熏然一把摘下口罩，“这也太顺利了吧！”
凌远看着明楼，“跟我换下衣服，然后你跟明诚等下趁机溜出去。具体你听明诚的。”
明楼虽然现在一肚子疑问，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越早脱离险境越好，他立刻跟凌远换了衣服，套上白大褂，带上口罩。
李熏然看大家都准备好了，先带着凌远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又带着几个警察进来，七手八脚地把罗子涵抬出去，然后外面突然一阵骚动，明诚趁机带着明楼离开药店，就看见外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记者，长枪短炮的架着要采访，钱所长急得一头汗，凌远反而特别镇定，走过去跟记者打招呼，闪光灯闪地让明楼差点以为是在拍什么明星。
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了，明诚带着明楼迅速闪进路灯的阴影里，转过弯，小跑几步，一看左右没人，立刻脱掉了惹眼的白大褂，摘掉口罩，急匆匆地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