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强迫症晚期
13# 春梦？纳妃？
皇帝陛下的心情非常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病了，不然怎么会连续好几天都做梦梦到和蔺晨那个蒙古大夫行那苟且之事，最关键的一点是，梦境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哪怕在梦里他能看到的情景有限，他都可以想象出那些他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窗外有流水声传来是因为屋子旁边有一条小溪，比如月光投进窗里的影子是屋后的一排梅树，比如床头的矮柜里摆着蔺晨调的各种药膏，其中白瓷瓶子装着的那种是他们每次事前用来做准备功夫的。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一度让皇帝陛下觉得自己得了癔症，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脑子里如此清晰地印出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事物。
在梦境里他和蔺晨的情事也总是清晰地可怕，他可以感觉到蔺晨在他耳边拂过的气息，他总喜欢轻舔自己的耳垂，然后一边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一边伸手在自己身上带出一串火。还有他的轻抚也总是让人沉醉，那双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所到之处，自己除了缴械投降，再没有第二个选择。最关键的是，他总觉得蔺晨的左边腰侧有一颗黑色的痣，他甚至记得自己无数次舔过那里，让蔺晨激动不已。可是这一切明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总是会出现在他梦里，最该死的是，他对这样荒诞的春梦居然还起了反应?!皇帝陛下郁闷不已，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考虑臣下的建议，想办法找个人转移一下自己得注意力了。
皇帝陛下终于对选妃的事情不那么抗拒了，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百官们简直是额手称庆。虽然正式的选妃大典八字还没有一撇，可至少皇帝陛下已经松口了，后续的事情么，只要礼部按照历年的规制一步一步准备起来，由钦天监挑选几个黄道吉日，再由皇帝陛下和皇太后勾选，那后宫充实皇嗣繁盛的场景简直是指日可待啊！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的，比如已经在书房来来去去走了几十遍的蔺少阁主，就颇为烦躁。
“你们说，他现在放出消息，说准备选妃，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怪一个什么都记不得的人，可蔺少阁主想到皇帝陛下明明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却居然还想着纳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少阁主，你也别着急。”明诚劝，“这消息上写的只不过是大臣们上的请求纳妃的折子没有留中，而是批了‘朕知道了’。这离他纳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留中就是个态度，说明他已经不反对这件事情了。”蔺晨道，“你说，我们才回来几天呢！他这小身板根本没调理好，怎么能想着这种事情？”
“咳……”明楼听不下去了，“我说蔺兄，皇帝陛下身体没调养好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那个世外桃源一起住了好多天么？你别告诉我你们什么事儿都没干啊！”
“那怎么能一样呢？”蔺晨说，“我那都是照顾着他的身子来的，从来也没让他累着。”
“大哥，少阁主，你们一定要讨论这个问题吗？”明诚对这两位的脸皮厚度甘拜下风，“现在的关键难道不应该是考虑一下怎么办吗？”
明楼看了眼尴尬非常的明诚，果断决定换话题，“是啊！蔺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不如，少阁主你立刻进宫，告诉皇太后以皇帝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纳妃？”明诚问。
“不行。”蔺晨果断拒绝了这个建议，“这样岂不是坐实了我们之前听到的那个流言？皇帝陛下身体状况堪忧，不能人道。那接下来肯定就是逼着他从皇室子弟中择一二贤良承嗣的戏码了。大梁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朝堂，目前可经不起这个。”
“那要不干脆你男扮女装得了，反正你琅琊阁奇人异士不少，说不定真能让你混进去，让萧景琰封你做个妃子什么的。”明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对蔺晨初次见面就调戏明诚的事情依然还没有完全释怀，有机会总归要刺一刺蔺晨才开心。
“大哥……”明诚心软，却是见不得这样。
蔺晨倒对明楼的话不怎么在意，反而认真说，“你当我没想过这种主意？可选妃事关重大，真想要混进去的话，除了要伪造身份户籍，还需要打通从里正到礼部上上下下二十多道关卡，有一点不对，就是前功尽弃，风险太大。”
明楼和明诚两个人对看一眼，觉得这个蔺少阁主确实是莫测高深，看起来这么胡闹的主意他居然都会这么认真地去考虑，还思虑地这么周全，完全忘记了蔺晨目前的状态其实叫做“病急乱投医”。
“少阁主，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去和皇帝陛下好好谈一谈呢？”明诚问。
“谈一谈？谈什么？咱们两个一起去了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因缘巧合之下落入一处更奇怪的地方，然后我们在那里做了十几天神仙眷侣，但是回到这里之后你全部忘记了……这样吗？”蔺晨说完，苦笑一下，“别说是他那个死板板的臭脾气，哪怕是我，若是没有亲自经历过这些事情，骤然听到了这种说法，我也一定会觉得对方是疯了。最要命的一点是，我们回到了大半年之前的现在，在周围众人的眼中，我们根本没有消失过那么长时间，除了你们，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其实哪怕你们也不能作证，你们最多证明有那么个地方，却证明不了我们去过，也证明不了我们真的在那里呆了许多天。”
“你说得这些都对，可也都不对。”明诚说，“正如你所说，皇帝陛下是个倔强耿直的脾气，之前林殊化身梅长苏，一路呕心沥血为他铺就金光大道，可却从未告知过他真相，这样的做法是否妥当我不去评论，至少在我看来，那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如今，你们明明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你却和梅长苏一样，打算自己扛下来，哪怕气到呕血也不打算告诉他，那和之前梅长苏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是造了什么孽，先被最好的朋友骗一次，又被爱人骗一次。”
明楼捏捏明诚的手，示意他别太激动，明诚知道自己是有些失态了，也就住口不言了，看向明楼的眼光里却分明带着几分怨怼。
明楼知道他不是怪自己阻止他说话，而是想起了他们当年的事。
当年明楼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留下来往娱乐圈发展，不知道跌碎了多少人的眼镜。虽然如此，他对明诚这个弟弟的学业却从来没有任何放松。请名师择名校，比他自己上学那会儿还花心思，甚至在明诚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定下了出国留学的大学和专业。他记得那天他刚刚杀青一部戏，兴冲冲地带着一大叠资料回家给明诚看，希望他能从中选择自己心仪的学校。那是一项乖巧懂事又听话的明诚第一次跟他吵架，他说他不愿意出国，不想要念经济，而想要和他一样，进艺术院校，学习表演。
明楼当时怎么都不能理解，明诚到底是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念非要学表演，却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当时明诚说，“我是大哥一手带大的，和大哥走一样的路不是理所应当得嘛！”
现在回想起来，明楼当然知道明诚之所以固执地追逐自己的脚步是为了什么，可对当时一心一意希望弟弟好的他来说，不啻于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还是大姐明镜劝了他许久，他方才想通，明白自己以为好的，明诚未必也这么以为。也就是自那次之后，他才终于正视明诚，把这个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弟弟当做和自己一样的成年人来看待，也因此渐渐明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念头。
蔺晨看这两个人眉来眼去，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只好盘腿坐下，敲敲桌子，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在，希望他们稍微收敛一点。
明诚有点不好意思，缩回被明楼捏住的手，说，“少阁主，这是有主意了？”
“我决定进宫。”蔺晨说，“一来我实在是不放心他的身体，二来你说得对，我没理由瞒着他，哪怕他不相信，哪怕他当我是疯子，也总要给他这个可能性，让他知道我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说完，蔺晨又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进宫。”
“啊？进宫？”明楼说，“我就算了，大不了你说你还有个失散已久的孪生兄弟，阿诚怎么说？和皇帝长地一样，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会不会酿成大祸？”
“你们两个是那个世界存在的唯一证明。哪怕只多一分可能性，我也不能放弃。”蔺晨非常坚决，“我可以让人给你们易容，只要稍作改变，就可以了。你们扮作我的亲随，必要的时候把易容卸掉。我想，只要景琰看到你们的真面目，多少总会相信我的话的。”
“扮作你的亲随恐怕不妥。”相比蔺晨的关心则乱，置身事外的明楼思虑要周全得多，“我们都不会武功，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你蔺少阁主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亲随进宫，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那你的意思是？”蔺晨问。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十天半个月里面让我们两个变成绝顶高手？”明楼问
“大哥……你快别闹了。”明诚直想扶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似乎被蔺晨带坏了呢！
“有倒是有，一粒大还丹下去，你们体内立刻就会有真气鼓荡，不知所以的人看了会以为你们是内家高手。”蔺晨认真说。
“还真的有啊？”这下连明诚也激动了。
“没错，只不过这个药只能维持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呢？”明楼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全身经脉尽断，气绝当场。”蔺晨说地特别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我们没说过。”明楼立刻切换到正经模式，“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我们两个的故事虽然离奇，但只要仔细解释，太后和皇帝应该还是会相信得，关键是，我们两个若是想做坏事，只要阿诚登高一呼，就足够大梁内乱了，没必要巴巴地赶去见皇帝。所以说到底，事情的关键还是一个‘诚’字，待人以诚，人也必报之以诚。蔺兄，你们二人是要过一辈子的，总想着欺瞒可不是相处之道。”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第二日启程赴金陵，远在皇宫的皇帝陛下，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因为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有了天翻地覆得改变。